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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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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4 章

容州離開她的唇,伸手將她垂下面頰的碎發撥開,幹凈溫婉的面容上熏染一抹緋紅,圓眸秀鼻,眸光惺忪,紅唇水潤瑩亮,每一處都令他心口悸動,情潮翻湧,微低下頭再去吻她的唇,帶著些意猶未盡的纏綿和熱切。

雨勢漸小,零落雨滴落在屋檐幾乎沒有聲音,燭光溫融,一片寧靜。

坐在軍營中查看布防圖,長青帶人回稟:“將軍,餘家有異動,天剛亮的時候,有人從後門悄悄進去。”

“可看清那人樣貌?”

“未曾,那人進去後不過半個時辰就出來了,遮著面,一路跟隨至花街柳巷,見他進到彩鳳樓,沒再繼續跟。”思慮後,怕容將軍誤會他失職,解釋道:“那種地方白日裏是大門緊閉的,他能進去說明是常客,繼續跟會暴露。”

這種地方什麽人都有,是最適合藏匿和收集情報的,安國有幾家酒樓就是掛名在蘇雯名下,用以搜集消息。

“將軍,需要我進去找人嗎?”長青有些抗拒,他從未去過這種地方,只聽人說過,裏面都是會吃人的妖精,有時路過,也會被描眉畫面的女子們嚇到。

夜幕低垂,花街柳巷的燈火逐漸亮起,最顯眼的莫過於彩鳳樓,在紅燈籠的映照下閃爍著誘人的燭光,門口有塗脂抹粉的老鴇站著迎客,還有穿紅戴綠的小廝諂媚帶路。

長青板著臉,將搭上肩膀的手再次拂下去,忍住抽刀的沖動。

容州穿著先前去餘家的那身玄色暗紋長袍,肅穆凜冽,看上去極其不好接近。

“二位裏面請……”迎上來的粉色紗衣女子話剛開口,就被擡手揮退。

大廳中央有一個歌舞臺,上面舞樂升平載歌載舞,女子們衣著暴露,顏色艷麗,紅唇輕啟,靡靡之聲不絕於耳。

長青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,耳根紅透,面上越發嚴肅。

登上二樓雅間,要一壺清茶,面前是敞開的門,正對著下面的歌舞臺:“長青,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,或是與描述一致的人。”

長青瞪大眼睛,不放過每一個男子,仔細觀察他們的樣子。

那些穿著暴露的女子依附在男子身上,姿態十分不雅觀,白嫩肌膚都露在外面,任由男子輕浮,他一邊蹙著眉一邊審視。

來來往往醉酒調笑的、載歌載舞的、稱兄道弟的徹夜不斷,長青眼睛都看得泛紅,也沒找到與描述相似之人。

容州拍拍他的肩站起身;“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
回到將軍府的時候,阿鳶還在前廳等他,見他風塵仆仆,想替他褪下外衫,與他一同用早膳。

容州躲過去:“我先回去洗漱。”一身的脂粉味,隔著多遠都能聞到。

阿鳶手上一頓:“也好,洗完過來吃吧。”

容州換上一身素衣,顏色幹凈淡雅,身上有清洗後的淡淡皂角香氣:“昨日與長青一同去彩鳳樓查線索,內侍供出北邊有異,餘家放出一人去了那裏,蹲守一夜也沒找出,想必是已經察覺到有人跟著。”

就算他不解釋,阿鳶也不會不信他,那樣的地方,就算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著他去,他也是不會去的。

“那該怎麽辦。”阿鳶將他碗裏的粥添一勺。

“只能等了,等著他們自己按耐不住露出破綻,若是像那個內侍所說,先給君主下毒,然後集結兵力逼宮,不是幾百人能做到的,幾千上萬人集結在一起,不會沒有一點消息。”容州成日練兵,已經做好完全準備,暗處還安插人手分布出去,何處有異樣都能盡早知曉。

先前安國攻城兩軍交戰的時候都做縮頭烏龜,如今兩國一統了又冒出來鬧事,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傻的,容州滿目鄙夷,他用數萬將士的命和名譽護下來的百姓,如今安居樂業,決不允許還有人打破這種寧靜。

註意到阿鳶神色迷茫,看著手邊的一沓信紙出神:“這是什麽?”

伸手拿過仔細翻看,是與趙立節往來的書信,還有鋪面的經營狀況,後期按照阿鳶的指點成為總商,已經發展壯大,增加許多人手,最後一封,問她要不要去西域看看,可以把本國貨物流通出去,在西域開一間鋪子。

容州沈默下來,她這幾日是想說這件事吧。

“你怎麽想?”

阿鳶迷茫擡起頭:“我不知道。”上一間鋪子交給趙立節的時候,她就算再放心,也還是不舍的,也算自己的一個營生,後來發生種種事,讓她退縮了,不想再被規則關註到,如今離開男女主身邊,有些想法總冒出來,她就是個待不住的人。

可是,去西域就意味著,要與容州分開。

如今安國主中毒,北部動蕩,這個時候離開,她下不了決心。

看出她的猶豫遲疑,容州將信紙折好放回:“實話說,我是不想你出去的,路途遙遠太多不確定因素,但我知曉這是你想做的事……如果你想好了,那便去吧,反正我會等在這裏,你隨時回來。”

阿鳶擡眼,靜靜看著他,從他的眼神裏,看出幾分難言的溫柔。

這樣的溫柔,是從前的容州從不肯輕易表露的,這一刻,共同經歷過的那些艱難險阻,仿佛鑄就成銅墻鐵壁,給與他們之間堅韌不渝的信任。

心弦微動,她淺笑起來:“若是我不回來呢?”

“所以,阿鳶走之前,要答應我一件事。”容州垂眸溫和的笑道:“與我完婚。”

說罷,見她怔住的表情,解釋道:“雖然倉促了些,好在一直有準備,原本想慢慢來的。”

阿鳶看著他的眼睛,那裏帶著的真誠和深情,讓她原本忐忑的內心一點點安靜下來,她點頭道:“好。”

兩人對視片刻,旋即紛紛笑開。

阿鳶轉過頭,將碎發挽到耳後,後知後覺的紅了耳根,臉色迅速躥紅:“我吃好了,先去給趙先生回信,你吃完也去休息吧。”匆匆說完,拿著一沓信紙避開。

府上要辦喜事,吉叔和小瑩忙得腳不沾地,府上家仆侍女們也都面上喜慶。

小瑩帶著周正將采辦的東西放到庫房,再一次清點核對清單,知曉他不愛笑:“府上辦喜事,那些會說好話的都得了賞,就你板著臉,什麽都沒有吧。”說著,從荷包裏拿出糖塞給他。

“拿著吃吧,過後還會再分的。”

周正低頭看手上包裝好看的糖,剝開一個放進嘴裏含著,絲絲甜味。

八月初六,宜嫁娶。

天高雲淡,春花秋陽,主街上被圍得水洩不通,百姓接踵摩肩,推推搡搡地擠在街上,議論著將軍府的嫁娶,翹首以盼大將軍迎親隊伍。

容州事先與阿鳶商量過,讓她從將軍府出嫁,他領著迎親隊伍和花轎繞城一圈,再回到將軍府成親,從兩人議定婚事到如今大婚不過月餘,全靠吉叔和府上人張羅,才趕著在極短時日內完成。

考慮到君主雖然醒過來,身體還是虛弱的,對外的消息仍處於昏迷,不適宜大操大辦,便一切從簡。

餘家祖父坐在前廳聽聞外面熱鬧,梁平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:“這容將軍也真有意思,前頭拒了你家,轉過頭就成親了。”

餘家祖父暗暗咬牙,現下還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,吩咐身後管事:“去看好茉莉,莫要讓她出門。”

容州帶著人提前幾日便在軍營等候,天剛亮,便迎著朝霞從軍營出發,到了將軍府緊閉的大門前,長青和大鵬還有打頭陣的將士們被府上婢女們要求著練拳的練拳,舞劍的舞劍,揮灑一波汗水,才讓進門。

蓋了蓋頭的阿鳶被小瑩扶著出來,一對璧人牽著手上了花轎。

“累了就先歇一歇。”容州一整日未來得及喝口水,嗓音略有沙啞。

坐在加厚軟墊上,桌上還擺著點心和茶水,阿鳶輕笑一聲,倒一盞茶擡手餵給他:“你先喝一口。”

容州只掀開一點花轎的紅門簾,探著身子,就著她的手仰頭將茶水喝下,嗓子裏的幹渴絲毫沒得到緩解,反而更燥了,低笑一聲放下簾子,躍上前頭棗紅色大馬,喚來長青耳語幾句。

擡轎子的也都是軍營將士,穩穩擡起花轎,鑼鼓鞭炮一陣轟響,浩浩蕩蕩的隊伍穩穩開道前行,一路上分撒糖果銅板,繞城一圈回到將軍府的時候,金輪已墜,天邊晚霞將整座城染成緋色。

容州翻身下馬,走到花轎前,寬肩擋住眾人視線,輕輕一勾轎簾,看見阿鳶倚靠著車廂壁小憩,笑意蕩出,輕聲喚醒,攙扶著她出來,隨即矮下身,等她伏到自己背上,方才大步流星地進了將軍府大門。

身下的人背脊寬厚,阿鳶被他穩穩的背著,身旁是小瑩提前背得滾瓜爛熟的賀詞,一路跟隨到前廳,這一路似乎極其漫長,她回想了一遍過往與他一同經歷的事,甚至還想到穿書之前的生活,仿佛是經歷過兩遍人生。

被放下來,腳踩著紅毯,紅蓋頭將她的視線遮擋得隱隱約約,手上被塞了一根紅綢牽著,聽著吉叔的話拜過天地,無需向任何人敬茶,徑直被送入後院,滿眼的喜慶。

坐在榻上的時候被硌了一下,摸索出幾顆堅果。

“姑娘餓了吧,蓋頭得等會兒才能由容將軍掀下來,先將就著吃些?”小瑩陪伴在房內,拿過桌上的糕點,從蓋頭下遞過去。

阿鳶在馬車中顛簸一日,確實是累了,不想中途小解,也不能下馬車,怕不吉利,只能少吃少喝,只抿幾口茶潤潤唇,胃裏空蕩蕩。

挽起喜服拿一小塊糕點吃著,又喝了一盞茶。

本以為容州會本纏住,沒想到嘴裏的糕點剛咽下去,門就被推開,容州一身喜服踏進來,同來的還有趙立節以及湊熱鬧的將士們,光聽聲音就知道站滿了屋子,不知門外還有多少。

緊張的攥緊手,紅蓋頭被挑起揭下,阿鳶不好意思擡頭。

大鵬起哄道:“將軍夫人擡起頭,今日容將軍打扮的可好看?”

旁邊將士們跟著起哄,惹得阿鳶面上一片緋紅,無需妝點就似晚霞俊秀。

“都別鬧。”容州一聲令下,習慣聽從命令的將士們這會兒可不聽了,哪怕過後被死命操練也得抓著機會看熱鬧。

容州也拿他們沒辦法,伸手抵住阿鳶下頜,輕輕擡起。

兩頰緋紅,雙眸清澈,微卷纖長的睫毛,珍珠金銀發飾戴在頭上,一身火紅的嫁衣勾勒出光彩耀目,不舍得再給別人看見,視線一掃,長青擁著眾人將他們攆出去,小瑩也趕緊端上合巹酒,退出房內。

“這……長青你幹什麽……”

“就是啊,我們還沒看著呢。”

長青似一樁門神守在門口,冷眼一橫:“去前廳喝酒吧。”

屋內只剩兩人,阿鳶放松下來,羞怯裏帶著歡喜,眼眸靈動,手上端著琉璃合巹酒,相視一笑將手環過,一飲而盡。

“可是餓了?”容州擡眼看著距離自己近在咫尺的阿鳶,伸手將她唇脂上沾的幾點糕點渣擦幹凈。

阿鳶頂著滿頭的珠釵,不僅是餓,還很累,人前都是強撐著,如今感覺脖子和腦袋都不是自己的了。

“能不能先幫我把頭上的都卸下來。”她伸手扶著,似乎再忍受不住。

容州先將頭上沈重的發冠卸了,厚重的喜服脫下,然後爬到床榻阿鳶身後,將她頭上的發簪一根根拆卸下來,動作輕柔,怕不小心勾住她的頭發,畢竟有過一回經驗,她當時直接將發絲扯下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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